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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城风絮(十二)入夜一叙

  太子誉王于言家锦棚内静候梅长苏,萧景睿和言豫津不敢多言,彼此都等得腰酸腿疼却不得不维持形容,太子却坚持不住,在大庭广众之下张着嘴哈欠连天。穆霓凰遣了个侍人回来禀报,她送梅长苏出宫门,众人疑惑之下也得到了解脱。

  太子挑眉道:“怎么是霓凰郡主送苏先生回去呀?男女授受不亲,又是郡主择婿期间,给别人看到多不好,是想让别人怎么说郡主?你就该提前同本宫说,本宫自会派人送先生回去。”

  誉王气定神闲道:“皇兄太过担心了,霓凰郡主多年征战沙场,自是与一般女流之辈不同,如何能用平庸女子的标准去衡量她?就是她想多交一个朋友,这朋友还是苏先生,我们身为兄长的,难道不该赞同她多与良善之辈交往?”

  这番话像是打在脸上的一记耳光,太子瞪着眼睛,咬牙切齿地想责骂誉王,却找不到理由,身后两个世家公子还在,他便只能找传信的侍人出气。

  小侍人不想受罚,只好把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:“是苏先生从太皇太后的暖阁里出来,觉得闷热,霓凰郡主带他去高台上吹风,却不想遇到了靖王殿下。靖王殿下呵斥苏先生是‘闲杂人等’,并把他赶出了宫,霓凰郡主恐再生事端,决定亲自送苏先生出宫门,所以才遣小的来向两位殿下禀报。”

  萧景睿顿时变了脸色,与言豫津对视一眼,彼此都看到了发小眼里的担忧,两人忙向太子誉王行礼告辞。而太子还对着小侍人不依不挠:“你怎么不早说,看本宫在这里干坐很有趣么?来人啊,庭杖十下…”

  誉王瞟了他一眼,唇角勾起鄙夷的弧度,心中却想着梅长苏果然是个人物——只不过暖阁中一盏茶的功夫,就与霓凰郡主套上了交情,还让这女中豪杰破例亲自护送……又联想到他进京不过数日,便与宁国侯府、言国舅府、穆王府这些处于京中权势中心的世家有了关联,若不是有着通天的手腕,还能是什么呢?这梅长苏,必须掌握他在手中!

  而那边的穆小王爷穆青也被告知,他姐姐与一个书生在宫里散步,还走了好长一段路。

  穆青哼笑一声,满脸轩骜:“老魏,你去,给我把他打得满地找牙!就一个书生也想跟我姐套交情?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!”

  “啊?”被点名了的护卫愣住了,为难道,“小王爷,那可是郡主亲自送出宫的人,说不定有什么过人之处,我们这样贸然行动…不太好吧?”

  “那也要试他有几斤几两,没有两把刷子,别想靠近我姐!”穆青不耐烦道。

  护卫只好低头领命。

  魏护卫不敢在宫门口拦截,好不容易等霓凰郡主回去了,梅长苏一个转身往大街走去,魏护卫只好弃了马,调了个方向与梅长苏来个硬碰硬。而合着袖子的梅长苏走了几步,发现一武将站在路中央,正盯着他看。梅长苏无辜地左右望了望,空空无人,原来是周围百姓见势不对,早退到十尺开外了,他这才确定,这个武将想找自己麻烦。

  武将轻蔑地哼道:“虽然看着像个软脚虾,但能蒙贵人召见,想必有些本事!不介意的话,就让我老魏请教请教!”

  梅长苏何许人也,稍稍一想便知道了缘由,叹口气道:“你们王爷行事轻率,身为下属更是该劝阻他,未经斟酌不可为之。像你这种只会盲目执行命令、不懂思考的属下,于主人又有何用?”

  一句话讽刺得武将面红耳赤,他喝道:“废话不用多,过招便是!”说着翻手向梅长苏攻去!梅长苏对面凌厉的掌风巍然不动,五指要袭上来时,武将被一股蛮力掀飞出去、撞到了街边的木栅栏上,好不狼狈!

  武将吐了口混着血腥味的唾沫,恶狠狠瞪了男子一眼,作势又要强攻,一声雄浑有力的“住手!”阻止了他。扭头见蒙大统领杵在一边,武将满脸尴尬,解释不解释都是为难。

  蒙挚颇为不赞同地骂了他几句,武将赔了店家的钱后脚不挨地离开了。梅长苏若无其事地带着飞流走过他身侧,留下一句话:“入夜后来小宅一叙。”这句话轻如鸿毛,若不是他耳力过人,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  蒙挚猛地回过头,见男子正温言软语地给少年挑选点心,他看着看着,渐渐红了眼圈,胸口揪心地疼。

  初春夜晚不似冬日那般寒冷,家家户户已收好了暖炉换上了薄被,但梅长苏的屋子依旧热浪涛涛,他独自围着裘衣坐在火盆边,昏昏欲睡。飞流见狐裘划下膝盖,方将厚重的狐裘拉好,他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,猛然向廊外跃去。

  梅长苏被动静所惊扰,困倦地睁开眼睛,看见的是门口相互瞪着眼睛的飞流和萧景琰……

  他约好了的是蒙挚,来的却是最让他头疼的人。

  梅长苏叹了口气道:“飞流,让靖王殿下进来…我不是叮嘱过你,绝对不可以伤害殿下吗?”

  飞流鼓着嘴巴道:“他!不是!”

  梅长苏自然知道飞流说的是什么,温和一笑道:“他确实不是午时我们见过的那个大叔…但是殿下不管什么时候,都是贵客。你去吧,把门带上。”

  飞流点点头,乖乖地听从吩咐把门带上了。

  屋里只剩下两人时,萧景琰便问:“你约了别人?”

  “午时见了蒙大统领,便约他今夜一叙。殿下,请坐。”梅长苏于案前端坐好,在萧景琰面前放置了一个小巧的茶杯,倒上温白水,“殿下这个时候不该过来…”

  “没有什么该与不该,我担心你,自然就来了。”萧景琰道。

  梅长苏抬头,对上的是一双蕴酿着三月温酽的眸子,专情得让他几乎神驰目眩,错开那满含化雨春风的目光,语气疏离道:“京城风雨将至,我以为殿下早做好了打算,现在看来,殿下不但决心不够,还将大业当成了儿戏,真不知九泉之下的忠魂是否会寒心…”不知不觉说了重话。

  “大业时时刻刻放在心上,没必要说出来。”萧景琰被他指责却没有丝毫愧疚,反而拉过那藏于袖袍中的修长五指,“听说穆青下午找你麻烦了,没有受伤吧?”

  “殿下!”梅长苏猛地抽回手,像是被火星烫到,“既然心系大业,就应当有计利当计天下利的胸襟,翻案路上布满荆棘,稍一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,还望殿下多一些家国情怀、少一些儿女情长!”

  萧景琰被这般训斥,换作他人早就翻脸了,可他依旧平心静气道:“可对我来说,有你在侧,即便是走得步步惊心,也是胜券在握,为何先生总是对自己没有信心?”

  “就是有信心又如何?每个人会给你让路?殿下不应在此纠缠过多,还是早些回去吧。”梅长苏冷淡道,“飞流,送客!”

  “我就是不走,先生又拿我如何?”萧景琰看了一眼开门进来的少年,“飞流,你家苏哥哥可是说过不能伤害我的?”

  飞流困惑地点了点头,可是苏哥哥的命令他又不能不遵从,煞是苦恼,俊俏的小脸都皱成了包子。

  梅长苏被气地不行,脸色都发白了,萧景琰移到他身侧揽着他,温柔地抚摸他背部道:“就说别老让自己生气,我都伏低做小了,你是不是就是宠不得?”

  “什么宠?离我远点!”梅长苏推他,可恨此人重得像头牛,“真是厚颜无耻涎皮涎脸!”

  “苏哥哥,要打?”飞流瞪眼抱着他苏哥哥的坏人,仿若梅长苏一下令,他就可以把人大卸八块丢到山里去。

  掰不动禁锢如铁的臂膀,梅长苏放弃了牙攻的念头,对着飞流摇摇头,两人的姿势让他在少年赤诚的目光中红了老脸,“你…你出去吧,还是把门带上…”

  话音未落,飞流猛地转身跃出几步,接着是拳脚相加的动静声,一个粗犷的汉子还压低嗓子道:“小子住手!我是你家主请来的客人…哇住手别打了,你真想把邻居都吵起来吗…”

  梅长苏忙唤道:“飞流,住手,让蒙大哥进来!”

  打斗停止了,蒙挚抹着脸上并不存在的汗唏嘘道:“我在屋檐上跑,愣是没一个人发现我,倒被你这小护卫…”蒙挚见到鬼了一样瞪着两人的姿势,嘴上还无意识地补全了话,“先察觉了……” 

  “殿下,请放开苏某!”梅长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,萧景琰这才坐回原先的位置上,毫不见外地拿过梅长苏的茶杯轻抿一口。

  蒙挚张大嘴巴,精壮的身子颤抖如风中残烛:“你你你…他他他…我我我…”

  萧景琰老僧入定般放下茶杯,手轻抬,气势如虹,仿佛他才是此间主人:“蒙大统领,请入座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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